我的童年往事

期次:第435期    作者:向卓敏   查看:153

记忆中,我整个童年的暑假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。其实还有好几个寒假,但不知道为什么,总是对暑假的记忆深刻些,早晨的狗叫鸡鸣,中午的游水嬉戏,我总是会和表哥们一起在太阳最毒的时候去河里泡上一个澡,以及傍晚的残日和凄切的蝉鸣……那些童年往事就这样漂浮在眼前,好像我还是那个可以在外婆怀里撒娇的小女孩,外婆也还是那个体态臃肿但干起活来却无比灵活的农村妇女……

外婆家在一个小山坡上,站在她家的院子里可以眺望到整个村子的全貌,这是我很喜欢的一点,因为这让我显得高大无比。院子的前面种着各种蔬菜和果树,还有一些观赏性植物,典型的农家小院。沿着院子走到屋子的右侧,是一些高大的松树,还有舅舅插下的几株栀子花树,现在已有人多高。每当夏日来临的时候,这里便是最好的避暑处,浓密的松叶完全可以挡住烦人的太阳,偶有几缕阳光透过丛丛叠叠的叶子洒落下来,也只觉得这样的阳光很是可爱。还有栀子花浓郁的香气,在夏日炎热的空气里仿佛一股清流,直直凉爽了整个身心。傍晚的时候,白天的余温久久还未散去,而这里却早已是阴凉一片,此时,搬上一条凳子,或蹲着也行,和家人一起聊天,最是惬意了。最好是手里还拿着自家种的西瓜,地上放着一壶温度刚好合适的茶,还要有顽皮的孩子的吵闹声。这是我童年记忆里最为温馨的画面之一。

沿着房屋右侧的墙往后走去,是一片不曾开化的荒坡,还有修房子时没被破坏的松树。秋天的松树叶和松果是最好的燃料,孩子们最大的乐趣之一便是拿着耙子满山坡地耙掉落的松树叶。当然也有负责捡松果的,不过我最喜欢的是寻找松树上的类似于姜的一种油脂,因为相比其他来说,这着实是一项技术活。再往左前方走点,又到了外婆家的领地,是一片花生地,里面还有几棵小枇杷树。花生地的对面是一棵很大的板栗树,树枝已延伸至外婆家的瓦上,庇护着它的根所触及的一方土地。到了板栗成熟的季节,大人们会爬上树用杆子去打不易掉落的板栗,小孩拳头般大小的板栗从数米高的树上重重击下,在松软的土地上砸出一个个坑。这时,我会急忙跑过去用夹子捡起放进手里的小桶子里,这是作为女孩子的好处,我总是被安排做一些轻松却不乏趣味的事。那些已经足够成熟的板栗便无需一颗颗去打,大人们在树上用力一摇,哗啦啦啦,下起了板栗雨,孩子们全都躲在了一旁,嘴里兴奋地叫着。一场板栗雨过后,地上是密密麻麻的略带青色的板栗。这时,孩子们该上场了,一个个手里拿着小工具,不消一会儿工夫,这“雨滴”便被我们清理干净了。被板栗砸过的地方皆是坑坑洼洼的,凑近了看还能看到板栗的刺所留下的小孔,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那得多痛!不禁心疼起大地来,感谢它给予生长在它身上的植物养分,也感谢它默默承受着人们所带给它的伤痛。

顺着花生地往下走去,是外婆家的瓜田。说是瓜田,其实也只比一块菜园子大不了多少,这里的瓜是用来自家解渴的,更大的瓜田在离家较远的地里,那里的瓜是用来卖的。每当夏日炎炎,就到了瓜果最好卖的时候,只需一辆木板车便能做遍全村的生意。瓜地里还种了其他的东西,无非是一些家常菜,绕着瓜地围了一圈,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农村人对物尽其用的践行。小时候经常被外婆带去瓜地里摘菜,女孩子的活也就是这些了。那样的场景今天都还深深刻印在脑袋里,外婆费力地爬着并不太陡的小路,一手拿着菜篮子,一手抓着沿路的小树枝,笨拙而吃力。如果你仔细听还能听到她轻微的喘气声,这样的声音若有若无,让我一度担心过她。可是那时自然不知道这些,只顾着玩耍,不曾去扶过外婆一把,现在却不再经历过这样的场景,伸出去的手也无处安放。近几年来,她的身体倒是比以前看起来好了许多,这是让人欣喜的。

房子的左侧是通往山下的路,这样看来这屋子似乎处在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,外面的人不能直观地看见这屋子,里面的人有一条寻出去的路。这条连接“世俗”的小路也是美丽迷人的,小路的两旁栽种着兰花,沿着蜿蜒的小路一直延伸到出口,连着这香气也飘溢了一路。

外婆家的房子是典型的农村住房,建造房子的时候一定要有一个猪圈以及一个用来养鸡鸭的后院。就这样,后院成了猪啊、鸡啊、鸭啊的天地,无论你何时踏入后院,总能听到它们此起彼伏且高亢激昂的声音。不知道它们是否也在像我们讨论它们一样讨论着我们,或许在它们的眼中我们人类是愚蠢的一种动物,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它们。有时候也会厌烦极了它们的嘈杂,特别是在傍晚的时候,蚊子猖獗,皮肤的瘙痒加上耳朵的受罪,这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。

一天中最期待的事便是睡觉,这个时候该听故事了!外婆的肚子里似乎有着说不完的故事,一晚一个故事,很多故事都只会说一遍,但有一个故事是每晚都会说的,用来吓唬小孩子好让他们早点睡觉。这个故事叫《人熊外婆》,故事的情节我到现在还记得,小的时候确实把我吓得不轻,每次却又忍不住要听,这样的刺激感真叫人怀恋。一天中最害怕的事也是睡觉,最怕半夜一个人醒来,又不忍心去打扰外婆,只能一个人回味着人熊外婆的故事,瑟瑟地缩在被子里,在夏天硬生生地捂出了一身汗。更怕透过头顶上那片透明的瓦片望见夜空里明亮的月光,周围一切都是静悄悄的,夜色里无尽的寂然包裹着我,这个时候,傍晚里蝉的凄鸣、杜鹃的哀鸣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。我,好像有点想家……